但痛感是真实的,所以那一下后云容的眸中恢复了清明,望向了床边人。 谢锦城看着他,笑道:“宁死不从?我是不是该赞扬你一声?” 云容的声音已恢复清冷,神情淡然,即便狼狈,却还是那副高岭之花的模样: “我不愿,便没人能逼得了我。” 谢锦城挑了下眉,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:“你这个样子,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折了你的傲骨。” 人人都想渎神,想看高悬的月亮奔自己而来。 谢锦城低头,云容闭眼上吻上去。 “我的傲骨在你这里还有吗?” 谢锦城轻笑:“纵然恨,我却喜欢极了你这个样子。” 一个缠绵悱恻不带任何感情的吻。 云容被抬着下巴,仰头看着他: “你方才要走,是想看我会不会被毒死。” 谢锦城眯眼:“看破不说破。” 云容便不再说话。 谢锦城俯身下去,吻了吻他的眼睛: “既然这样乖,那就当奖励你,替你解个毒。”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欲被他轻轻松松地再次挑起,清冷自持的人不再清冷,在他面目展现出了人前从不会出现的模样和神情。 “告诉我,小云容方才有没有被碰……” …… 夜半,白日的那名弟子正躺在床上,身边传来动静,猛然吓醒。 脖子上却已然多了一只手骨细长的手,掐得他憋红了脸。 谢锦城站在床边,低眉看着他: “我的东西,再不喜欢,也容不得别人碰。” 他从那名弟子身上拿出白日下在云容身上的媚毒扔进他嘴里,下巴一捏,那药便顺着喉咙滚了下去。 “还你的。” 将人丢回床上,眨眼便不见了人,身如鬼魅。 从灵兽门回来没多久后,苏钰果不其然来找事了。 他在殿中对着宗主,将当日谢锦城如何毁了他的藏宝阁一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,大有不将人处置便誓不罢休的样子。 云容正要出声之际,谢锦城拉住了他,将所有的罪责包括云容那份也揽在了身上。 最后宗主罚他去凡界历劫后再回来,算是对苏钰的交代。 苏钰见目的达到,自然应承。 谢锦城被带到转生台,不多时便要封了他所有的修为和记忆扔下去,云容却拉住了他问:“为何要替我一并承担?” 在谢锦城还未开口时,他又加了句:“别说是因为喜欢我,你知道你骗不了我的。” 正是因为如此,他反而不懂。 谢锦城看着他道:“你封了记忆就不会护着我了,现下这样一来,你肯定会偷偷下去护着我,这样我凡界这几十年肯定会舒坦很多。” “反正看苏钰那故意找茬的样子,我受罚是难免的,两害相权取其轻,我可是将身家性命交付给你了,你可得好好护着我。” 谢锦城怕疼,比起受罚他宁可下界。 云容了然道:“我会护着你的。” 雷长老在封谢锦城的修为和记忆之前,谢锦城对系统冷声道:【等从凡界回来后,帮我将那些记忆全部清除,我不想要。】 不是封住,而是彻底清除,他连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。 独孤遵倘若当初没有过第二世的记忆,那么他的仇也许早就报了,谢锦城自问他不会比独孤遵强多少,所以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。 谢锦城闭眼躺在地上,已经沉睡,雷长老正要将他丢下去,云容出声道:“我和他一同下去。” “他本就是去受罪的,你若跟去见了,用法术帮他,必然会受反噬,他亦是如此,你何苦呢?”雷长老劝道。 “我没想这般下去,除了记忆,其他的都封了便是。”云容顿了顿道,“至于他今生该受的苦难和劫,全数加在我身上吧,我希望他这一世能过得很好。” 他看着谢锦城。 前世你原本大好的人生毁在了我的手上。 这一世,权当我还你了。 雷长老也不敢驳了他的面子,便按照他的要求将两人都丢了下去。 结果转身刚要走,发现一个发光的东西咻得一下飞过来,他还来不来看清是什么,便掉进了转生台下。 雷长老跑到转身台边上,瞪着眼睛往下瞅:“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?” 沐色慌里慌张地跑过来问:“雷长老,你见到纯钧了吗?它方才突然从长明峰飞了过来,我追了一路了,这要是丢了可怎么好?” 雷长老呃了一声,指了指下面。 “下去了。” 沐色瞪大了眼睛,跑过去也趴在那里,绝望道: “完了,这上哪儿找去?” * 北冥地界。 此时正值深秋,满山的枫树红透了半边天,微风拂过,成千上万的枫叶动起来如火舌一般。 下面一群浩浩荡荡的军队穿行过这里,旗帜上大。大的一个“谢”字。 为首的那人一身白衣银甲骑在马上,身形如松,容颜似玉,像一柄未出鞘的宝剑,风华内敛。 正是下了凡界的谢锦城。 他身边还有一人与他恰恰相反,一身玄色衣衫气质森冷,同样的俊美无滔,嘴角带笑,却总给人嗜血之感,锋芒毕露。 “谢锦城,你说这次回去陛下是会大兴赏赐,还是趁机缴了你我手中的兵权?” 谢锦城笑道:“谢、季两家手握重兵,你我两家又如此交好,他想缴你我兵权也正常。” 季玄却冷笑道:“他想要,我就得给吗?” 谢锦城知道这人定然不会给,而陛下也知他心性,断然不会这样把人逼急。 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候,头顶突然一声大喊,所有人立刻整军以待,还以为有人偷袭。 结果一团火红一般的颜色从一大片枫叶中掉下来,直接砸进了季玄的怀里。 砸地他一脸懵逼,森冷的脸上嘴角抽了抽。 “什么东西?” 谢锦城往他怀里看去,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,雪白的皮肤,长得尤为精致,手上死死抱着一把通身雪白的剑。 “哈哈哈,你上回不是说没一把趁手的武器吗?如今真是巧了,有人给你送来了。” 季玄脸色铁青,和怀里的小娃娃大眼瞪小眼,随后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剑上。 那剑看不出是何材料做的,但剑身上的花纹十分精美,其精巧程度见他都忍不住赞叹。 他伸出手,想将那剑拔出来看看,结果那个小孩立马把剑死死地抱住,抿唇道: “不、不许碰。” 季玄挑了下眉,冷哼了一声道:“小孩儿,这剑哪儿偷来的?” 他摇了摇头,低声道:“没偷,就是我的。” 谢锦城却对他怎么从天上掉下来更感兴趣,问道:“那么高,你是怎么爬上去的?”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锦城,半晌,见他没反应后泄了气,委屈道: “我掉在上面,一直下不来。” 这个小孩儿正是化了形的纯钧。 他飞下转生台后正要去找云容,结果离开主人后,所有的灵力被凡界气息压制,直接掉在了一棵树上,动也动不了,也没人发现。 风吹日晒的,没想到今天突然化了形,刚一动,他就从上面掉了下来。 谢锦城见他可怜的样子,估计在上面哭了很久,问道:“你在上面挂了多久?” 季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,好笑道:“这一片荒无人烟,估计挂了好几天。” 纯钧眨巴眨巴骨碌碌的大眼睛,诚实道:“挂了十几年。” 谢锦城:“……” 季玄:“……” 两人认定这孩子被吓傻了,本想把他送给近处的一户人家收养,他却死活不肯,死死地攥着季玄的衣服就是不放手。 最后没办法,季玄只能继续带着他。 不过看在他手上那把剑的份上,他不介意养他一阵儿。 所以每天季玄都会威逼利诱道:“把你手里的剑给我。” 纯钧每次都是义正言辞地拒绝:“不行。” 手抓得紧紧的,就是不放手。 谢锦城见他真的宝贝这个东西,为了逗他,也伸手过去道:“给我看看。” 纯钧看了看他,然后大。大方方地把剑递了过去。 谢锦城一愣,没想到他真的会给。 季玄则是一脸铁青地看着怀里的小屁孩:“我这几天日日抱着你,你不愿给我,却愿给他?” 纯钧一脸天真道:“主人喜欢他,我就给他碰。” 听了主人二字,两人愣了愣。 北冥地界没有哪家的仆从会喊主人,都是称呼官职,或者老爷、公子,小姐之类。 只有那些豢养的脔童会被训练这样喊人,而这个小孩又漂亮地不像话,富贵人家或许养得出这样的公子少爷,却断不会教他这样喊人。 看来他应该是逃跑爬到树上去的,也是可怜。 季玄沉默了下来。 纯钧便以为他生气不开心了,便拉了拉他的袖子道:“我也给你看,你不要不开心。” 季玄看着扒拉着自己的软软的手,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烦人了。 谢锦城纯钧剑拿在手里,握住剑柄想要拔出来看看,结果发现,他死活也拔不出来。 他试了又试,剑鞘与剑刃交合处却始终纹丝不动。 看得季玄使劲嘲笑:“谢锦城,你不行啊,连区区一把剑也拔不出来。” 纯钧却眼睛一亮地看着他。 他终于拔不出来了。 谢锦城见季玄放肆地嘲笑,将剑丢到他手上。 “你来!” 季玄接过来,挑衅地看着他,然后用力一拔。 始终纹丝不动。 谢锦城也开始对着他放肆嘲笑。 “季玄,你也不行啊,连区区一把剑也拔不出。” 季玄皱眉看着怀里的纯钧:“你确定这世上有人能拔得出来它?” 纯钧点了点头,然后当着他俩的面,咻地一声拔了出来。 谢锦城、季玄:“……” 有毒吧?赶不上一个孩子! 不过两人很快被雪白的剑身惊到了,没有一丝杂质,纯粹透亮,微微泛着寒芒。 “太漂亮了。”季玄忍不住道。 纯钧的脸忍不住红了红,把剑收了回去。 被盯着身体夸漂亮,还是有些害羞的。 半月后,浩荡的军队回了北冥皇城。 整个城门口被围地水泄不通,乌央央一群人,欢呼着迎接他们进城。 谢家是异姓王爷,谢锦城的母亲与当今陛下一母同胞,当朝嫡公主,所以他自出身便贵不可言,本以为这种身份下会长成一个纨绔弟子,结果他十几岁便随着父亲上了战场,其天赋远超其父,年仅十五岁时便封了将军,此后更是战无不胜。 百姓无不对其赞不绝口,加之他又生得格外俊美,简直成了神一般的人物。 谢锦城这一世活得恣意潇洒,成了谁都得仰望的云端高阳。 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上,一个带着斗笠,身形修长的人隐在人群中,看着骑在马上万众瞩目的谢锦城,笑了笑。 正是凡界的云容。 耳边一些交谈传入耳中。 “谢将军又打了胜仗,陛下这回估计又要为赏赐他什么而烦心了。” “是啊,以他如今这荣宠,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?” “我倒听说,陛下有意给他与嫡公主赐婚,公主国色天香,谢将军风华绝代,两人正是天作之合,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,这赏赐谢将军定然也会无比满意。” 听到熟悉的名字,云容愣了愣。 他忘了,谢锦城这一世,合该有自己的姻缘,应当也是恩爱缠绵,白头到老。 他身边拼命护着他的侍卫在嘈杂声中扯着嗓子问:“公子,谢将军年年回来你年年都来这里看他,你若真想同他结交,我便想办法帮你叫住他!” 云容淡声道:“不必,我只看看他就好。” 随后,低声重重地咳嗽了几声。 “回去吧。” 然而他的声音太小,侍卫压根就听不见,以为他终于开窍了,对着谢锦城的方向扯着嗓子喊:“将军!看这边!” 云容捂着脸,叹了一口气。 他知道凭借自己现在这副身子去拦他那个大块头不太可能,索性穿过人流准备回府。 结果一声惊恐的大喊 ——马惊了! 红了眼的马儿冲撞着人群,如同疯了一般横冲直撞,人流迅速逃窜,云容立刻也想走,却被人撞得动也动不了。 这具身子实在弱得很。 在他回头时,马蹄已在眼前,高高扬起,就要狠狠踏下。 云容心道自己这场凡界之旅估计得提前结束了。 结果另一匹黑色的马从旁边跑过来,马背上的人一手抓住那匹马的缰绳,猛地往后一拽,将那匹发疯的马生生地拽了回来。 身姿潇洒,意气风发。 他骑在马上,对着云容笑道:“好了,没事了。” 斗笠孤零零地落在地上,云容那张可谓祸国殃民的脸彻底地暴露在了人前,失去了那冰冷气场的掩盖,美得惊心动魄。 引得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。 谢锦城看着他,愣了愣,开口道: “我们……是不是在哪里见过?”
第四十章 我想娶你 人满为患的皇城街道,长得看不到尽头,中间被留出来的一大块空地上,两个曾经爱恨交加的人望着彼此,相逢不相识。 云容迎着谢锦城明亮的眸子,那里面终于没有了算计,没有了仇恨,干净地一如前世初见时。 他从地上捡了斗笠轻轻拍了拍,戴在头上,对着马背上众星捧月的男子道: “我与将军,从未见过。” 谢锦城已然回过神,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张脸,方才那句话就脱口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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